江初笑够了,那烟也烧完了,她抬手碾灭,丢进垃圾桶里。

    走廊里的灯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得颀长,暧昧地在大理石地面上纠缠,像是缠*绵的爱人。

    江初承认今天喝多了酒,脑子有些不清醒,亦或者连日的压抑与苦闷让她急于找个发泄口,不然,连她都解释不了接下来的举动。

    她转过身去,轻声道:“我现在不大开心,你有什么办法哄哄我吗?”

    一楼舞厅的音乐传到这里,如同隔了层膜,什么喧嚣都散了,偏偏秦妄听了这话,又被勾得躁动起来,好像他和江初是舞池里扭腰摆胯的红男绿女,只要朝夕的欢愉,不慕长久。

    她应当是这样看他的,秦妄含酸带涩地想,就和出入会所的男男女女一样,因为太过寂寞所以才会飞蛾扑火般找一时的温暖,火灭暖身后,就毫无留恋地抽身离开。

    只要能让自己高兴,无论对象是谁,更不计较后果。倘若今晚不是他在此处,江初是不是也会勾着其他男人,塞点钱,要他们哄自己开心。

    这么一想,秦妄几乎喘不过气来,甚至生了冲动,要把这里的所有人,无论男女,无论是客人,应侍,还是什么工作人员,统统都赶出去。

    这里该是独属他和江初的城堡。

    秦妄深呼吸着,舌头抵着后牙槽,努力将瞬间冒出的那些疯狂念头都挤了出去,然后他朝前走了几步,张开了手臂。

    江初仍旧望着他,目光坦荡得过分,明明她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心知肚明,但没有任何的退让躲避,仿佛听之任之。秦妄就是在她近乎宽容的目光下,轻轻地揽住她的肩头,将她推入了怀抱中。

    他终究没有忍心,即使欲念丛生,但仍旧克制,只虚拢住她。

    但这对于秦妄来说已经是饮鸩止渴了,昨天之前还相当于陌生人的江初,如今却在他的怀里,让他肆无忌惮地轻嗅她身上的味道,亲昵如深爱的恋人,只叫他怀疑这是一场由执念生出的大梦,醒来才知不过是太虚幻境。

    江初轻轻靠在秦妄的怀里,即使如此,他依然规矩,手只拢在肩头并没有压实,仿佛再进一步就是冒犯。

    真是奇怪,明明已得了她的允许,却偏偏还像个古板的小老头,守着陈旧的规矩不敢越过雷池。

    江初一面疑惑究竟是怎样的家教才能教出秦妄这样一个“异类”,一面理智又在叫嚣着,既然已经试探出秦妄的底线,知道他并非是个可以肆意玩弄红尘的乖孩子,就该到此为止,不要再调戏他了。

    江初的手已悄然抬起,要把秦妄推开,却听秦妄的声音闷闷地响起,是放得很低的请求:“上校,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叫你上校了?总觉得怪怪的。”

    江初道:“随便你。”反正等她退役后,这个称呼也不属于她了。

    秦妄像是没有料到竟然这般的顺利,在江初看不到的身后,窃喜似地抿着唇羞涩一笑,然后贪心地,得寸进尺地撒娇道:“那我以后,能不能叫你姐姐?嗯,姐姐?”

    姐姐二字,明明多么普通的称呼,但不知怎么,由着秦妄叫出来,偏偏多了几分缱绻,像是上下齿轻抵的不为人知的背后,舌尖轻轻地舔着下齿发出的缠绵声响,多的是眷恋,不舍,与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思。

    多少的欲说还休,便都偷偷地藏进这稀松寻常的称谓之中。

    江初硬得不行的心也被泡软了,虽则事后她将其视为酒后上头,但确实没有办法否认,在那当下,她对秦妄的生涩古板多了几分纵容。

    她笑,额头抵在秦妄宽厚的胸膛上蹭了蹭,肉眼可见的,秦妄的身子变得僵硬起来,他胸膛起伏不定,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要冲出铁笼的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