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轻轻推开脑门上的物什,讪讪道:“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你们。”

    李宝樱收回火铳,不耐道:“看过了,回去吧。”

    华容往窗户旁边靠了靠,得寸进尺道:“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

    “聊什么?”李宝樱不愿与他过多交流,伸出一根手指,顶着华容的肩膀推开,“朱华容,你知道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还记得三年前,他还是冷峻无情的长帝卿,清冷孤傲。他似乎没开情窦,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犹如出淤泥而不染的冰山雪莲,看着都能令人赏心悦目。

    现在的朱华容,像极了见色起意的糟粕男人,除了那张脸还能看,性子愈发的令人生厌。

    也不知经历了什么,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我变成什么样了?”华容被这个问题问懵了,茫然道:“不好看了吗?你曾说过,单凭我这张脸,也会对我好。”

    李宝樱仔细回忆,确实说过这句话。

    岁月流逝,往事如烟,浓烈的情感渐渐消散,风平浪静久了,再也无法掀起波澜。

    李宝樱叹息一声,“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你还年轻,会遇到两情相悦之人,何必与我纠缠,白白蹉跎光阴。”

    所谓情投意合,是两看生欢,似他们这种擦不出火花来的,大抵不是爱情。

    华容眼底浮现出一丝失望,沉默片刻,他重新抬起头,直视李宝樱的眼睛。那双眼睛不似当年那般炙热,添了几分惆怅。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曾说过,无论我变成什么样,你都喜欢我。你这里是我最后的避风港。”华容委屈,“你说是我变了,明明是你变了。”

    李宝樱想用最简练的言语与他说清楚,可仔细想来,他们之间并无情意可言,唯一的羁绊是孩子。

    “华容。”她轻唤一声,打算趁今日把话说开,“当初我对你百般讨好,并非出于倾慕,只是觉得该对你负责,而你不肯接受,与我撇清关系,现在我已经放下过往,你为何非要百般纠缠?两个不相爱的人凑在一起生活有什么意义?”

    “俊男才女无数,何处不可来场风花雪月?以你的身份、相貌、才能,何愁身侧无佳人?”

    “你是高高在上的长帝卿,我是山野间的野蔷薇,你我本是不同世界里的两个人,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相敬如宾尚且艰难,更别提举案齐眉了,与其互相制约与折磨,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是……子承怎么办?”华容试图打开她的心结,“我自幼生在皇家,目睹母皇娶夫选侍,看着后宫男子为争宠用尽腌臜手段,他们痛苦的活着,在深宫里凋零。很小的时候我便发誓,绝不仰仗女人鼻息生活,可我同样苛求母爱,想拥有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

    “就是这样小小的渴求,始终没有如愿。”说起伤心事,他的眼中有些迷蒙,声音低沉,“我逼迫自己变得强大,保护父君,保护妹妹,争夺权势,想当然的以为,有了权势便有了一切。”

    “可当我看到子承的那一刻,我发现我错了,权势并不能弥补总角缺憾。因为我的偏执,造就了另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