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张奖状都被人用心的拿胶带充当保护膜后才贴到墙上，即便是程暮小学一年级的满分数学奖状，看着也未曾褪色，崭新如故。
苏念一一看过去，最后视线停留在奖状旁边的照片上。
那是十几张程暮由小到大的照片，一年一张，照片上的程暮即便穿得朴素，脸上的笑容却一样幸福。
苏念之前一直否认程暮长得像他太爷爷，但现在看来苏母的眼光是正确的，十六岁的程暮笑的自信昂扬，他手上拿着汜水一中高中部的录取通知书意气风发地站在程老爷子身边。
他的长相，只比照片上的太爷爷稚嫩几分。
长相，胎记，经历，虽然dna检测和觉醒的鱼类血脉否认了一切，但苏念已经彻底相信程暮就是他弟弟。
但转头第二年，程暮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睛中带了微弱的愁容。苏念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一年程老爷子患上老年痴呆，本就贫瘠的家庭陷入经济危机。
加上还要照看程老爷子，既要负责打工又要负责学业的程暮顾不过来也是正常。
所以他没有去棉城市最好的高中，而是去了离家近可以常年请假的宁安职高。
看到这里苏念既心疼又觉得可惜，他和程暮同岁，十六岁时他也在汜水一中，如果当时程暮来了汜水高中，他们两人就可以提前碰见。
他长得和太爷爷那么像，或许苏父苏母可以早点找到他。
倒数第二张照片，程暮十七岁，这一年他脸上的少年意气彻底消失，他冰冷着脸，眼神黑黝黝地盯着镜头，眸底是无法掩饰的疯狂和煞气，仿佛是刚从血雨腥风的战场中厮杀出来的战争武器，眼底是满眼的恨意。
也是这一年，程暮开始休学，直到今年才恢复宁安职高的学业。
苏念心脏猛地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梦中比现在大了几岁试图淹死自己的人鱼歌手柏春寒。
程暮照片上的神色和苏念梦中柏春寒绝望孤寂生无可恋几乎一模一样。
最后一张，去年，程暮十八岁，照片中程暮额头上的刘海直接遮住眼眸，他神色冰冷克制，眸底的疯狂彻底沉淀，除了瞳孔依旧黑黝黝的吓人，程暮露出来的眼神狠辣迷人，仿佛在警告别人莫要多话和探究。
今年，程暮十九岁，上次他冷冷淡淡地站在办公室，看起来只是性子阴郁不爱笑，穿着朴素洁白的校服，仿佛是个不讨喜的正常少年。
但见过程暮从自信爱笑到狠辣迷人再到看起来普通冷淡，苏念心里已经不把他真的当成一个普通少年。
这一系列的转变，仿佛是三好学生抽空去□□厮杀后当了老大，然后又伪装成普通学生一样。
这种感觉，让苏念感到有点心悸。
正想着，一回来就自顾自去卫生间洗瓶子的程老爷子突然出来，颤颤巍巍地从老旧的冰箱里端出一碗肉圆子，他刚要吃饭，突然抬起头看苏念。
“你谁呀，小暮呢，你怎么到我家的？”
这老爷子，生活能自理，就是记忆经常糊涂，上一秒还在做的事情下一秒就彻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