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明殊在《萤火》这部戏中是个早死的角色，但即便这样，还是在片场蹲了将近一年，去年冬初进组，今年秋末结束，除却年节中途就回家了三、四次，都是吃饱了睡一觉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见了，一进组手机要么没人接要么说不上两句话，忙得撂电话的声音都格外脆，总给陈素瑛和阳楠一种“他们闺女好像是主角”的错觉。
这回总算收拾铺盖卷儿要归家了，夫妇俩攒了一肚子话，肩膀挨着肩膀坐在沙发上等着，等着等着就等来阳明殊一个电话，“妈，我有点事儿，迟几天再回。”
“啊？怎么又要迟几天？”
陈素瑛又急又气，语速都加快了不少，生怕一不留神电话就挂断了，“到底什么事啊？你先跟我们说清楚。”
“明年有个戏，我想去试试看不看能不能进……”
一旁竖着耳朵的阳楠也着急，抢着问话，“什么戏？”
“历史古装，拍霍去病霍将军的。”
“你想演霍去病？”阳楠大吃一惊，随后挨了陈素瑛狠狠一肘子。
那头阳明殊不甚在意，一边笑眯眯同人打招呼一边答道：“应该只能是群演。”
夫妇双双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哆哆嗦嗦对着电话筒问道：“又、又要回去当群演啊？”
“嗯，这战场杀敌的本子没别的戏份，就算有他们也没理由要我……反正只要能进就行。”阳明殊郑重答：“行了爸妈，就这样啊，我赶车呢，回头跟你们说……”
陈素瑛握着重归寂静的手机走了许久的神，记忆恍惚回到阳明殊还很小的时候，走马观花瞧她这一路作到现在，天生一手好牌打得神仙难救，遂没忍住叹息了一口，“怎么就惯出个这样的孩子了呢？”
“她犟，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拿主意，”阳楠摸了摸鼻子，被陈素瑛弄得也有些伤怀，“随你，不撞南墙绝不回头。”
“先头知道是陈导的戏，我俩还偷摸傻乐呢……结果这刚冒一点尖儿又要折回去当群演，这……是人干的事儿？”
“哎呀，这还是跟以前不一样的，等签了公司有了资源，就不会一直做群演的啦……”
“说得简单，你难道不知道她要的资源是什么资源？”
“……”
阳楠噎住，从果盘里捏了颗枣塞进嘴里，味同嚼蜡，跟着长叹了一口，“算了，随她吧，反正她也没真想当演员……”
“我看她是压根没想过出门在外要带着脑子！”
陈素瑛越说越气，气得心口直烧，“这么大个人了连对自身的责任心都没有，永远的想一出是一出，爸爸妈妈的话一点都不听的，以后怎么办？我俩死了她怎么办？”
“哎哎哎，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上了……”
阳楠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去扯纸巾，陈素瑛眼泪啪嗒啪嗒掉，“明明小时候那么乖那么要强一小孩儿，怎么就这样了呢……”
阳明殊幼年时候十分勤勉，勤勉到师长同窗、左邻右舍们瞧见了都得夸句‘小变态’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