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索一甩，轻易地将乌发雪肤的女鬼栓住了。
直到这一步，金钏也没有反抗。只是扭过头向着正屋方向怔怔地看了会，悄无生意地落下一滴泪。
鬼生而无泪，金钏这一滴泪落下后，身影单薄了许多，仿佛随时都能消散在空中。
“其实我不怨他。”金钏说着侧过身，哪怕眼前只是一个毫无瓜葛的鬼差，她也颇为认真地解释道：“我自讨苦吃，招惹二爷在先。他好玩乐，又不知情，算不得什么负心汉。”
她有再多的气，太多的不甘心，也都是对王夫人的。恨她服侍多年，主仆一场，太太却不留情面，如此狠心。但对宝玉，金钏说到底，还是恨不起来。
她恨什么呢？恨宝玉年少多情？明眼人都知道，宝玉那个年纪，说是多情，最是无情。
还不通世事呢，这情债她想赖，也赖不上他。
想到这里，金钏款款矮身，向贾赦行了一礼，说道：“大人，冤有头债有主，他人没做辜负我的事，百年之后，你也莫要勾错了魂。”
说完这些，金钏直愣愣地站着，眼神幽幽地盯着脚下，再无动静。
她已然在上清符的作用下，消散了大半怨气和执念，如今束手待擒。
贾赦没想到符咒这么管用，连暗自的戒备都成了多余之举。如今听厉鬼诉了一番心肠，心情更加复杂。
怎么感觉他这鬼差生涯怪怪的？也不知是他的问题，还是碰到的鬼不正常。反正，贾赦是真没想到，都成厉鬼了，还能替人着想。
听她的说辞，那二爷是个好人，除了贪玩了些，再无其他的毛病。可贾赦毕竟多吃了一轮米饭，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也习惯性地比旁人多留一个心眼。
现在听金钏这么说，倒让他觉得，这小丫头别是让人给骗了吧？
但人家都已经放下，贾赦绝不会再自讨没趣地多提。扯了扯勾魂索，他在心里敲系统：“剩下的怎么弄？”
按照传说里的流程，接下来是不是该押归地府，走黄泉路，过奈何桥，再在阎罗大殿上去走一遭？但贾赦一个活人，上哪去找地府的大门？
就算真有，他一个逃窜在外的野鬼，也不敢去。
贾赦小小地纠结了一会，觉得最好系统能自己动手，他只负责收服。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现实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魔幻。
【此世间事鬼神不闻，宿主可自行安排。】
啥？
贾赦怀疑自己听错了，忍不住掏掏耳朵，不敢置信地让系统又重复一遍。
这次听清了，也就，更加怀疑人生了。
贾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