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鹭懵懂着，莫坤先带她去了业务室，里面的工作人员站起来迎他，毕恭毕敬地叫他“莫老板”。
莫坤没多话，看后面一整墙架子，点着最上面摆着的那一排，直接说：“拿个玉石的。”工作人员眨巴着眼睛，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了个来回，还是听话地转身，取了个价格不菲的骨灰盒，青雾似的表面，雕花繁杂，看起来沉甸甸。
“这个别要了，”莫坤抽走了殴鹭手里的那个，把这个白玉的，塞给了恰巧进来的东子，“从你工资里扣。”他点了点东子。
东子没反应过来，但也跟着他们后边儿走，“坤哥，不出发吗？”他是来叫他去参宴的。
莫坤没顾他，也不说话，只看殴鹭有没有跟上来，东子有点急：“金爷在御庭设宴，咱得去啊。”
一条长廊，有些阴森，莫坤停在一道门前，回身：“咱就是个做死人生意的......”忍了忍，后边的话，莫坤没说。他知道东子什么意思，金爷政商通吃，金家老爷子的后事处理，莫坤帮了大忙，从头揽到尾，如果借这次机会攀上金家，那他公司上市，会容易得多，但......
东子替他说了顾虑：“你是不想见到你......”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他及时住了嘴，换了个称呼，“不想见到莫文军吧。”
听见这名儿，莫坤就浑身不舒服，从东子怀里拿过那只白玉盒子，就赶紧摆摆手，“快滚。”
踩雷了，也知道莫坤肯定不会去，东子揉了把脸，识趣地往外走，却又被喊住。
“从我那挑点好东西带去，别让人挑毛病。”莫坤嘱咐，东子应着，走了。
他们说话，殴鹭听不懂，也没怎么听，她就盯着那扇门，写着“非工作人员勿入”的铁门，冷冰冰的。
莫坤敲了两下，随即看她，用让人安心的表情，但殴鹭却还是紧张得直冒冷汗，盛夏正午，手脚都凉透。
门开了，里头是一个中年女性，全身都被工作服裹得严实，口罩帽子也罩着，但看到莫坤，还是问了：“莫老板？”
莫坤点点头，手很规矩地搭上殴鹭的肩，像是给她力量，又像是在作着介绍，“她有家属在这儿，想看一眼。”
说话的同时，莫坤没等对方反应，直接轻推着殴鹭，进去了。
空间很大，正中间摆着张灵床，那中年女人走到边上，拿着手里的东西，朝躺在上头的那人脸比划去。
她是遗体化妆师，也叫入殓师，殴鹭听过，但没见过，她有些惊惧，本能地想后退，被莫坤扶住。
“几号啊？”入殓师回头，先看了莫坤，再是殴鹭，但显然是问殴鹭的。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殴鹭求助似的望莫坤，后者耐心解释：“是问编号。”
殴鹭小声，带点儿颤的：“0920。”
“孙景兰是吧？”入殓师手上在忙活，头也不回了，“下一个就是了啊。”
心里像被噎了块石头，殴鹭张了张嘴，却哽得说不出话。
时间说不上慢还是快，像一个世纪那么久，但也一晃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