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完全同步的重复着面前家伙口中的悲鸣。“不、不、不!求求你,我恳求你——”

    你模仿着对方的哀嚎,咧开了嘴,曾有人说你这个表情像是怪笑,会令人浑身发毛、遍体生寒。但你并不介意自己是否又不礼貌,就像你并不介意以面前这既称不上精致,也根本就不美丽的东西来填填肚子那样。

    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你大度的选择了他,尽管你很清楚,吃掉他你也只会更加空虚。

    站在你面前的是位棕红色头发,白色皮肤的雄性。他有你十分讨厌的厚重体毛,与粗壮笨拙的身体。你讨厌他红褐色的小胡子,讨厌他淡绿色眼中流露出的哀求与绝望。你讨厌他的体味儿和那乍然涌现的尿骚味。你讨厌他失去头发,被擦的锃光瓦亮的秃头。

    但你还是吃掉了他。

    哎,其实你也并不如何饥饿。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通过进食来维持生理机能。你当然十分清楚这一点。但还是娇气的、满腹哀怨的,快乐地撕开了面前的猎人。

    你吞食他胸膛时想起,是的,他是个猎人。他体内的兽腥味儿提醒着你这一点。当然啦,你记性很好,并没忘记这好心载你的男人刚刚突然掏枪打爆了你的头。他看你的目光是那么的贪婪,仿佛马上要将口水涂到你身上。那把‘杀死’你的猎枪被擦得锃光瓦亮,就像这讨厌鬼的秃头一样,肯定都十分的被主人爱惜。

    你吸吮出那对无趣的淡绿色眼球,像幼童吮着奶汁般凶狠。你并非不喜欢这家伙的瞳色,只是很难接受这位猎人,这猎人者,它竟在临死时流露出了那么多的软弱与恐惧。这让你很失望。

    你太失望了。于是你甚至都没仔细品味,就将这公路杀人狂飞速吞食入腹。最后都没品出任何滋味。

    寡淡。

    真是寡淡极了。

    这结果你心知肚明。你知道自己必然会觉得寡淡,必然会想起他来。

    ……但你有什么办法呢?你甜蜜又凶狠的在心底长长叹气。你毫无办法。你不能也舍不得吃掉那个被你心心念念着的他,于是就只能在饿到烧心时外出狩猎,寻找些根本没法算作安慰的代餐。但你有什么办法呢?无论如何,你是不可能吃掉他的。

    你流水一般扑向地面,重新变为一道平平无奇的暗影。你一边砸吧着勉强算是你‘嘴巴’的部位,一边努力回味刚刚拆吃入腹那人的最后滋味。但遗憾的是,你果然依旧什么都没想起来。

    就像你最初预想到的那样,无论你吃掉多少代餐,无论你如何回忆,你就只能一次次地回忆起他的味道。

    这一次…这次你记起的是一个雨夜。他独自出门,没有打伞,消瘦的身体,摇晃着的步伐。你不清楚他的脸庞是否英俊,但当他被某个喝多了嗨大了的瘾君子抱住索吻的瞬间,你确确实实闻到了他特有的味道。

    ……只是回忆都叫你彻底沉醉其中。如此的香甜,如此的甘美。你是如此的渴望他。他是特别的,他是独一无二的。你从没在任何人类身上闻到过这种味道,你从没见任何人类将这些毒药一口气饮进,又残缺又努力的活着。

    你渴望着他的绝望与愤怒,渴望他的憎恶与自怜。你清楚他破坏又渴求被破坏,你喜爱他如喜爱……啊,你真想吸吮他的脊液,真想与他的断头拥吻。

    但你不能。

    你记得那个雨夜。你记得他的一切。你是最低调的怪物,你可以是任何人,任何影。就连那些比你更神秘的捕捉者们都拿你没辙,嘻嘻。

    你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大魔王,但你却总是不能如愿。

    你想起那个雨夜。想起那个湿淋淋,狼狈无比的拥吻。亲吻他的雄性似乎有张不错的面相,你向来无法正确理解人类的审美,‘英俊而富有的网络红人’,这是从你从第二天的头条了解到的。

    不过你基本已经忘记那个雄性的长相了。你只记得它湿淋淋的金发黏在他的脸上,衬得他的黑发愈发的黑。你深深地记得那个吻。你的确也曾幻想如果是你在吻他……那你大约会忍不住咬断他舌。